霍格莫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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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莫德村
Chapter.11
裏德爾不知道萊斯特蘭奇兄妹聖誕節留校的緣由，在留校名單上看見這兩個名字的瞬間，他便下意識地認為居心叵測的阿爾忒彌斯又有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詭計。
這意味著他必須加快進度了，阿波羅只是在內心生出一點善意遠遠不夠，他需要一只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小狗。但機遇總是與危險相伴而生，這個聖誕節假期，阿波羅最好的朋友們都回家了，身邊只剩下妹妹和諾特這對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正是訓練陽光小狗認主的好時機。
聖誕節當天早上，裏德爾在聽見一聲驚呼醒來後，拉開帷帳就看見對面被成山的禮物給淹沒的阿波羅。
當然，他的床前也有三份小小的禮物，不用猜也知道是來自泰勒·鄧肯、德裏克·雅可比和朱迪·斯科特這三位善良的好朋友。
“聖誕快樂，阿波羅。”他用不含情緒的聲音說。
“聖誕快樂！”阿波羅從禮物山裏掙紮出來，在看見兩個差距甚遠的禮物堆後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啊……一定是家養小精靈把我的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弄混了，難怪昨天我什麽也沒收到。”
“你的生日在平安夜？”裏德爾問。
“沒錯，我現在已經十三歲了。”阿波羅有些驕傲地說，“你的生日是多久？應該比我小吧？”
裏德爾低頭看著腳邊小小的禮物，過了一會才回答：“一周後，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想不到阿爾忒彌斯的生日剛好與他差七天，這原本是他最喜歡的數字，現在給蒙上了一層拭不去的惡心汙漬啦。
阿波羅將一個盒子塞進他懷裏：“那你是幸運的。如果生日剛好在聖誕節前後，通常只能收到一次禮物。”
裏德爾沒吭聲，沒有人會給他送生日禮物，除了他自己。他慢慢拆開阿波羅的禮物，是頂在年輕紳士中流行的黑色毛氈帽，裝飾著一支華麗的墨綠色羽毛，羽毛在光下呈現一種流淌的漂亮光澤。
“這是愛爾蘭鳳凰的毛。”阿波羅向他介紹道。
“蔔鳥。”裏德爾用手指撫摸著那支羽毛，這種神奇動物的叫聲預示著未來將烏雲密布。
“噢對，我忘記它的學名了。”阿波羅撓撓頭，“蔔鳥的羽毛沒法做羽毛筆，但它是很受歡迎的裝飾，你喜歡嗎？”
“非常喜歡，謝謝。”裏德爾說，他從桌上取出一張羊皮紙，“阿波羅，我實在想不出我能找到什麽你喜歡的東西，只好將我自己發明的一些小魔咒分享給你。”
“梅林啊！你真是天才！”阿波羅目瞪口呆。
裏德爾只是微笑著。
接下來的發展如他所料，阿爾忒彌斯和諾特吃完早餐便拋下阿波羅不知道去了哪，而阿波羅則因為無所事事而感到煩躁。裏德爾耐心地坐在自己桌前學習，耳朵則關註著阿波羅的一舉一動，他在宿舍內時而躺著，時而坐到桌前，時而去公共休息室逛一圈。
到了下午，小狗終於主動搖著尾巴來找他了。
“湯姆，你想一起去玩會魁地奇嗎？”
裏德爾楞了一下，一滴墨在羊皮紙上洇開，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魔杖將它吸走。
“你還是叫我‘裏德爾’吧。”他的聲音聽上去不大愉快。
“啊，對不起……”阿波羅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他的奇怪室友並不想和他做朋友？
“沒關系，這是因為我的名字和我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一樣，”裏德爾仿佛看穿了他的念頭，解釋道，“所以我更喜歡別人叫我的姓。”
在認識了這麽多真正的巫師後，他簡直恨透了“湯姆”這個名字。去到牛津街上喚一聲，就有數十個湯姆回頭，它是那麽平凡、普通，時時刻刻提醒他是個無名巫師的混血雜種，給他的人生烙上碌碌無為的印記——
“好吧。”阿波羅松了口氣，是他誤會了自己心地善良、有著淒慘經歷的室友，“裏德爾，你想一起去玩會魁地奇嗎？”
“等我半小時。”裏德爾說，“我得把賓斯教授的論文寫完。”
“你又寫了什麽？”阿波羅未經允許便伸手從他的桌上拿起論文的首頁，“《中世紀的黑魔法研究》，這不應該是高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的內容嗎？”
“賓斯教授同意我寫的。”裏德爾說，“這篇文章與黑魔法防禦課的論文不同，它更側重於歷史傳聞與考證，並且是按地區劃分逐個分析，如果是交給梅樂思教授的話，會更側重於黑魔法本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波羅將羊皮紙放了回去，“總之，二年級的年級第一又會是你。”
“我希望是。”裏德爾謙遜地說，他內心知道這頂桂冠毋庸置疑是屬於他的。
“行，那你快點寫吧，無論寫了十九頁還是二十頁都不會影響你的魔法史拿O的。”阿波羅催促他，然後自言自語道，“梅林啊，這可是聖誕節，怎麽會有人在聖誕節只顧著寫作業呢！”
裏德爾的魔法史論文其實已經在聖誕前寫完了，他只不過慢騰騰的補充上一段總結之後的總結。他可以陪著小狗玩，也要幫它養成耐心的好習慣。
他認為阿爾忒彌斯就是打心眼看不上自己單純善良的哥哥，才會一次次忽視他，但這正好將這條被拋棄的小狗送到他面前。
阿爾忒彌斯怎麽好意思說他自以為是呢？明明最自以為是的是她自己，她傲慢無禮、高傲自大，將身邊的人當作她的棋子。她的哥哥是最不值錢的士兵；諾特也許是個忠心耿耿的騎士；至於布萊克，裏德爾還誤以為阿爾忒彌斯暗戀過阿爾法德，結果只不過為了謀殺一個孤兒的幼稚計劃，她竟然毫不吝惜拿世交的純血統好友做誘餌——可憐的阿爾法德，被路過吃掉的兵。
今年的天氣要比去年暖和一些，地面的積雪被正午陽光消融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綠色的草地，屋頂的積雪也在陽光下化作了屋檐邊的一道道晶瑩冰淩。
並不只有他們在聖誕節來到了魁地奇球場，格蘭芬多那頭蠻橫不講理的獅子阿拉斯托·穆迪和他們的另一位擊球手埃默裏克·麥克法蘭也在天上練習攻擊游走球。
“嘿，萊斯特蘭奇！”穆迪迅速飛到他們面前，“沒想到能在學校見到你，看來萊斯特蘭奇莊園今年聖誕沒有舉辦宴會了。難道傳言是真的，你們家因為福利部長的下臺引起了一些債務風波？”
“跟你沒關系，穆迪。”阿波羅不客氣地說。
“哈，我只不過是好奇。”穆迪說，他瞥了眼裏德爾，“你們倆的確是得多練練配合，布萊克在球場罵這小子的聲音都傳到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裏了。”說罷，他便輕飄飄地飛走了。
“裏德爾，別理他。阿拉斯托·穆迪的父母都是傲羅，工作太忙小時候沒空管他，他就跟著一些壞孩子到處調皮搗蛋，就算到了霍格沃茨也像個小混混一樣。”阿波羅說。
哎呀，萊斯特蘭奇家的小公子又忘了身邊這個男孩也沒有父母的管教啦。
裏德爾什麽也沒說。
阿波羅變戲法似的從衣兜裏拿出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鳥。它的翅膀極小，看起來夠嗆能帶動笨重的身體——是來自毛裏求斯的球遁鳥，它們極其擅長逃跑，甚至能像巫師一樣幻影移行。
“裏德爾，讓我們比一比誰能先抓到它——”
使用這種神奇鳥類可以抵消飛天掃帚的差異，而更考驗視力和直覺。小狗考慮到了它使用四條腿跑步，當然會比兩腳獸更快。
裏德爾騎上飛天掃帚，升到了五十英尺的空中。
阿波羅跟了上來，在空中釋放了球遁鳥。這個可愛的小鳥撲扇著小翅膀懸停了一會後，從他們面前消失了。
阿波羅飛走了，裏德爾在原地旋轉一圈後，閉上了眼睛。
他回到黑暗中，周圍的一切卻變得無比清楚，他看見了流動的風，阿波羅的飛行軌跡，遠處的兩個格蘭芬多和他們身邊橫沖直撞的鬼飛球，最後是那只剛剛出現的球遁鳥。
他調轉方向，閉著眼朝球遁鳥的方向飛了過去。
就在快接近球遁鳥時，它再度消失不見。裏德爾睜開眼，他已經飛到了魁地奇球場的圍欄上方，足夠遠眺到那片遠處被濃霧籠罩的禁林。
那條白蛇很不一般，它比他之前見過的蛇都要聰明，並且擁有劇毒。它會是個好夥伴，他要找個機會再去禁林尋它。
裏德爾的註意力回到球場上，正好看見穆迪將游走球擊向遠處背對著他們的阿波羅。
他快速飛到能用魔咒命中的距離，抽出魔杖大喊：“咒立停！”
飛速前進的游走球頓時像個失去魔法的普通鐵球一樣直墜下去。
穆迪發現自己的小動作敗露後依舊不慌不忙，甚至仍用譏諷的語氣道：“裏德爾，你的球棒呢？在魁地奇中養成用魔法的習慣可不好，我應該建議麥格女士在比賽前沒收斯萊特林的魔杖。”
“現在不是比賽，你這是故意傷害。”裏德爾平靜地說，“我相信如果麥格女士在場，她也會罰你關禁閉的。”
阿波羅飛了過來，眼裏充滿憤怒：“你真的很卑鄙，穆迪——”他突然被無聲咒噤聲了。
穆迪不知何時拿出了魔杖：“真有意思，我還真是頭一回聽人這麽形容我，還是從一個斯萊特林口中。萊斯特蘭奇，既然你覺得魁地奇的方式勝之不武，那我們就來一場公平的決鬥，我比你們高兩個年級，所以你們兩個可以一起上——”
“阿拉斯托，別沖動！”他的隊友麥克法蘭出言制止。
“不用。”裏德爾說，“我們一對一，就我和你。”
穆迪轉頭看著裏德爾：“哈，三年級的裏德爾，我猜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還在學習對付博格特吧？只靠‘滑稽滑稽’是沒法——”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他反應過來自己是中了裏德爾的無聲噤聲咒，他便咧開嘴無聲大笑起來。
裏德爾解開了他的噤聲咒，同時也解開了阿波羅的。
“裏德爾，別上他的當。”恢覆語言能力的阿波羅急切說道。
“湯姆·裏德爾，有些教授經常吹噓你的天賦，看來你的確有那麽一點名副其實。”穆迪瞇起眼睛，“那我們就一起到地面去，讓埃默裏克和萊斯特蘭奇作為裁判。”
“為什麽要去地面？我覺得在飛天掃帚上就很好。”裏德爾說，“難道你不信任自己的飛行能力？”
穆迪顯得有些驚訝。
“這太危險了，阿拉斯托。”麥克法蘭說。
“我們可以降到二十英尺的高度去。”裏德爾說，“只有啞炮才會被這點高度摔死。”
“好。”穆迪答應了。
他們同時下降，懸停在離地面二十英尺的高度。
穆迪騎在飛天掃帚上，彎下背朝裏德爾鞠躬行禮，裏德爾也模仿著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熱血沸騰的心，這是他第一次決鬥！就像麻瓜的騎士故事一樣酷！
“昏昏倒地！”穆迪大聲念出咒語，一道紅色的魔咒從杖尖飛出。
天空是裏德爾的領域，他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攻擊。他不再懸停，開始圍著穆迪繞圈。
裏德爾也不著急攻擊，只是一邊躲避穆迪的攻擊，一邊享受著飛行的快感。但在他一次擦地而飛時，腳下的草地突然瘋長，試圖纏住他的腳。他垂下魔杖，一道火龍將腳上的草燒成灰燼，而鞋子完好無損。
“清水如泉。”穆迪的杖尖發出一股水柱，而水柱在靠近裏德爾時突然凍結成鋒利的冰錐。
冰錐劃破了裏德爾的袍子角，他上升了七八英尺，轉身將魔杖對準穆迪：“萬彈齊發。”
一群知更鳥從他的杖尖飛出，飛速地撞上穆迪的胸膛，伴隨噗噗聲炸成了漫天亂飛的彩色羽毛，一旁的阿波羅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迪被撞得夠嗆，他頂著滿頭彩色羽毛緩了一會才又擡起手臂，朝裏德爾發了一個軟腿咒。這道咒語自然是被裏德爾躲了過去，反倒擊中了麥克法蘭。麥克法蘭變成了軟腳蝦，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只好緊緊趴在飛天掃帚上。
“阿拉斯托，別誤傷！”麥克法蘭大聲說。
“對—不—起。”穆迪扯著嗓子回覆道。
“太棒了，裏德爾！”阿波羅也大聲鼓勵道。
“哼，閉嘴吧，萊斯特蘭奇。”麥克法蘭惡狠狠地對他說，“你的朋友只不過是擅長逃跑。”
“障礙重重！”穆迪朝裏德爾發出障礙咒。
裏德爾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塊看不見的墻壁，他從飛天掃帚上跌了下來。
他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了流動的風，而那些風似乎是可操控的——
他的身子被風托起，手指感受到飛天掃帚的木制把柄，他抓住把柄，然後輕巧地翻身回到飛天掃帚上。
穆迪和兩位觀眾都楞住了，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回到飛天掃帚上的。
“除你武器！”裏德爾趁機朝穆迪施了個繳械咒。
穆迪的魔杖從空中落下，決鬥結束了。
“太棒了！”阿波羅興奮地歡呼起來。
“你這次贏了，裏德爾。”穆迪生硬地說，“別得意，我們以後還會有許多決鬥機會，你不會次次都被幸運之神眷顧的。”
“好的。”裏德爾冷冷地說。
夕陽西下，天空早已轉為暮色，他們朝禮堂走去。阿波羅一路上興高采烈，高興得把那只球遁鳥忘在腦後了。那只胖乎乎的小鳥獲得了自由，撲扇著翅膀飛向山林，卻在途中被一只路過的鷹隼一口吃掉。
“晚上好，湯姆。”進入禮堂後，鄧肯和雅可比朝他打招呼，“收到我們的禮物了嗎？”
裏德爾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拆那三個小包裹，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估計是看到了他身邊的阿波羅，鄧肯和雅可比便沒繼續和他聊天，而是專註於進食。留校的學生不多，可閑不下來的家養小精靈恨不得給這些沒法和家人一起過聖誕的可憐蟲們做出饕餮盛宴。
阿爾忒彌斯和諾特還是沒出現，但阿波羅也沒選擇和裏德爾坐在一塊，而是很輕松自若地去到三年級的阿拉斯法·羅齊爾和海格利斯·穆爾賽博身邊。裏德爾並不著急，他們都是純血統，多半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前就認識，而今天的小狗訓練計劃已經完成得夠成功了。
吃完晚飯後阿波羅便抱著他的拼貼手冊到公共休息室去了，裏德爾則去了圖書館。
裏德爾臨近宵禁時才回去，而阿波羅竟然還待在公共休息室，他神情焦躁地來回踱步。裏德爾猜測十有八九是和阿爾忒彌斯有關。
“有什麽事嗎？”裏德爾問。
阿波羅停下來，看著自己的新朋友，猶豫了一會才回答：“我妹妹偷偷去霍格莫德村了，但我沒想到她會一整晚不回來。她可是去見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雖然有亞克多羅斯陪著她，但我還是不放心……”
裏德爾暗地希望這頭蠢狐貍被拐賣了，去到一個暗無天日的賊窩裏，變成一頭只能靠偷手帕度日的狐貍賊。
“你告訴你父母了嗎？”他問。
“還沒有。”阿波羅沮喪地說，“阿爾忒彌斯選擇在聖誕節留校已經讓爸爸媽媽很生氣了，如果他們知道她沒好好待在學校裏而是溜去校外，她一定會被爸爸揍死的。”
裏德爾心裏樂開了花，橫豎阿爾忒彌斯都沒有好下場。
“不會有事的。”他安慰道。
阿波羅聽了這話反而更生氣了：“你說的倒是輕描淡寫！你當然不會懂，你沒有妹妹——”他將後面的話化作了重重的嘆氣。
“的確，我不必擔心自己的兄弟姐妹走失。”裏德爾平靜地說，“但我也看不出你在這裏焦慮有什麽用。如果我是你，會直接去霍格莫德村找她。”
“我當然想，但是學校的大門緊鎖著！”阿波羅說。
“天吶，阿波羅，你這樣的乖孩子還真是循規蹈矩。”裏德爾的語氣忍不住帶上一層嘲意，“霍格沃茨當然有無數條通往校外的密道，難道你沒想過你妹妹是怎麽去那的？”
阿波羅被他說得臉紅：“可我並不知道任何一條密道，難道你要我現在出去找舍監說‘普林格先生，我想要去霍格莫德村，麻煩帶下路’嗎？”
“你為什麽不問問裏德爾先生呢？”裏德爾說，“阿波羅，如果你真的想去找你妹妹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霍格莫德村。”
阿波羅瞪大了眼睛：“那還等什麽！請帶路吧，裏德爾先生！”
裏德爾獲得隱身衣後便能更肆意地探索霍格沃茨城堡的秘密。光是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密道就找到了七條，而他認為還有更多。
他帶阿波羅找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入口附近的另一堆木桶，用漂浮咒搬開一個十英尺高的巨大水缸，露出下面的稻草堆。裏德爾踢開那些稻草，地上露出一個洞口。
裏德爾點亮魔杖，跳了進去。
阿波羅跟著跳下去，卻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得止不住的咳嗽。
“安咳消。”早有準備的裏德爾用袖子掩著口鼻，瞇起眼睛對阿波羅施咒。
“謝謝。”阿波羅拿出手帕捂住鼻子。
地道比較狹窄，兩人只能彎著腰前行，因此即便阿波羅心急如焚，腳下的步伐也快不起來。
“阿波羅，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你妹妹是去見什麽人嗎？”裏德爾說，“如果是個窮兇極惡的黑巫師，恐怕我現在就得掉頭回去。”
“是一個俄國巫師。”阿波羅說，“算是我們家的朋友，但我們暑假才認識他——無論如何，阿爾忒彌斯才剛十三歲，在校外夜不歸宿都是很危險的。”
外國人，難道是格林德沃的追隨者？裏德爾心想，既然從阿爾忒彌斯手上獲得的那個手冊是巫粹黨印刷的，她一定與格林德沃有某種聯系。看來他們要見的真的是個窮兇極惡的黑巫師，但這趟導游也算是值了，他要收集一些她私通巫粹黨的證據，然後舉報給魔法部，阿爾忒彌斯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
終於來到地道的盡頭，裏德爾推開頭頂的木板，他們的上方是三把掃帚酒吧後院的一棵蘋果樹。
蘋果樹上掛滿了銀色和銀色的蘋果以及紅綠色的彩帶，歡聲笑語從酒吧裏傳來。
“你知道你妹妹在哪嗎？”裏德爾問。
阿波羅搖了搖頭：“我們只能一家家找，幸好營業至半夜的店鋪只有幾家。”
他們從三把掃帚酒吧的後門進入，客人們和老板正圍在壁爐前津津有味地聽一位旅人講述他的北歐之旅。
“沒有。”阿波羅搜尋一圈後說，“我們去豬頭酒吧看看。”
豬頭酒吧遠不如三把掃帚酒吧溫馨、明亮，這裏的燈光昏暗，桌子上堆積著厚厚的油垢，屋內充斥著難聞的油煙味、邋遢巫師散發出來的惡臭和神奇動物帶來的膻味。
阿波羅幾乎轉身就要走，但裏德爾拉住了他：“他們在那。”
阿波羅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阿爾忒彌斯、諾特和卡卡洛夫坐在角落的窗戶邊，他們面前擺著一張棋盤。諾特趴在桌上，用手支著頭打瞌睡。而阿爾忒彌斯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喝了酒一樣興奮。
“阿爾忒彌斯！”阿波羅沖了過去。
“哎呀，阿波羅，你怎麽也來啦。”阿爾忒彌斯歡快地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今天的勝率提高到了八成！”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阿波羅厲聲說，“已經過了宵禁了！你難道一整晚都要在這下棋嗎？”
“這麽晚了呀。”阿爾忒彌斯滿不在乎，“哈，我本來也沒準備回去，我的精力足夠玩個通宵，明天早上再回冰冷的宿舍睡一整天——這可是一個自由的聖誕節呀。”
阿波羅見她聽不進話，轉頭看向卡卡洛夫：“卡卡洛夫先生，我妹妹不懂事，難道你作為一個成年男巫也認為帶她在校外玩一整夜是正確的嗎？”
“噢，親愛的阿波羅，你可能不能理解，但巫師棋這種游戲就是會讓人遺忘時間的流逝。”卡卡洛夫溫和有禮地說，“當然，你說得沒錯，現在的確太晚了，我們下完這局棋就徹底結束。”
裏德爾在一旁仔細打量著卡卡洛夫。這個俄國佬對於他想象中窮兇極惡的黑巫師來說過於年輕、俊朗了，想必他來自一向鼓勵黑魔法研究的德姆斯特朗，格林德沃的母校。
“不，我不想這麽早回學校。”阿爾忒彌斯說，擡起水靈的琥珀色眼睛看著卡卡洛夫，“我們去倫敦吧！瓦洛佳，你應該會幻影移形吧？”
“恕難從命，阿爾忒彌斯小姐。”卡卡洛夫輕輕搖頭，“請聽你哥哥的話吧，我會送你們回去。”
“阿波羅，你就不應該來打擾我。”阿爾忒彌斯轉頭遷怒於哥哥，而她這時才看見阿波羅身後那位安靜的導游，“哎呀，你怎麽還把裏德爾帶過來了？”
“要不是他我還找不到你呢。”阿波羅說，“你的所作所為真是太荒唐了，我一定要寫信把告訴給爸爸媽媽。”
“那你就成了一個卑鄙的告密者、叛徒了！”阿爾忒彌斯朝他做了個鬼臉。
“好了好了，阿爾忒彌斯，讓我們把這局棋結束。”卡卡洛夫說。
“你已經輸了。”阿爾忒彌斯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皇後走C1，將軍！”
“你們該回去了。”卡卡洛夫輕輕推醒趴在桌上的諾特，又拉起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的手，“走吧，讓我用幻影移形帶你們回學校。”
“先生，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裏德爾開口道。
“真的嗎？”阿波羅驚訝地問，“我都不知道。”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寫過。”裏德爾回答。
“瓦洛佳，現在校門也關了，我們接下來就去倫敦吧！”阿爾忒彌斯不死心地提議。
“不是有密道嗎？”阿波羅說。
阿爾忒彌斯快速地瞥了眼裏德爾：“哼，那還是回去吧——讓你的導游朋友帶路唄。”
裏德爾本想等著看阿爾忒彌斯走的哪條密道，沒想到被她捷足先登，只好公開那條三把掃帚的密道。
卡卡洛夫試圖殿後護送他們回到學校，但他下到密道後才發現自己六英尺四英寸的身高無法像四個小孩一樣通過這條狹窄的通道。
“看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卡卡洛夫嘆了口氣，他拿出魔杖揮了揮，“呼神護衛。”
一只銀白色的白鶴從他的杖尖飛出，漂亮的守護神給原本漆黑一片的密道帶來了光明和溫暖，引發了孩子們的驚呼。
真是大驚小怪，守護神咒有什麽難的，裏德爾不屑地想著。
“再見了，阿爾忒彌斯小姐。”卡卡洛夫親吻她的手背。
四個人一路無言地回到霍格沃茨。他們剛走出廚房走廊，便迎面遇上管理員阿波裏昂·普林格。
“梅林的胡子！”阿爾忒彌斯拉著哥哥轉身就跑。但抓捕大師普林格只是熟練地揮舞魔杖，一條長長的銀色繩索像蛇一樣飛了出去，將四個人捆到了一塊。
“看看我抓到了什麽——四條貪吃的小蛇。啊，阿爾忒彌斯·萊斯特蘭奇，又是你。”普林格一個一個收走他們的魔杖，然後解開了他們的束縛咒，“回去睡覺！明天上午九點來找我關禁閉，只有表現好了才能拿回你們的魔杖。”
“很抱歉，裏德爾，今天連累你了。”回到寢室後，阿波羅滿臉愧色地說。
裏德爾內心懊惱，他如今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魔法帶來的，而失去魔杖就如同失去他的命根子，讓他陷入隨時回到麻瓜世界的恐慌焦慮中。
但他此刻也只能淡淡地回覆：“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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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裏德爾不知道萊斯特蘭奇兄妹聖誕節留校的緣由，在留校名單上看見這兩個名字的瞬間，他便下意識地認為居心叵測的阿爾忒彌斯又有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詭計。
這意味著他必須加快進度了，阿波羅只是在內心生出一點善意遠遠不夠，他需要一只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小狗。但機遇總是與危險相伴而生，這個聖誕節假期，阿波羅最好的朋友們都回家了，身邊只剩下妹妹和諾特這對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正是訓練陽光小狗認主的好時機。
聖誕節當天早上，裏德爾在聽見一聲驚呼醒來後，拉開帷帳就看見對面被成山的禮物給淹沒的阿波羅。
當然，他的床前也有三份小小的禮物，不用猜也知道是來自泰勒·鄧肯、德裏克·雅可比和朱迪·斯科特這三位善良的好朋友。
“聖誕快樂，阿波羅。”他用不含情緒的聲音說。
“聖誕快樂！”阿波羅從禮物山裏掙紮出來，在看見兩個差距甚遠的禮物堆後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啊……一定是家養小精靈把我的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弄混了，難怪昨天我什麽也沒收到。”
“你的生日在平安夜？”裏德爾問。
“沒錯，我現在已經十三歲了。”阿波羅有些驕傲地說，“你的生日是多久？應該比我小吧？”
裏德爾低頭看著腳邊小小的禮物，過了一會才回答：“一周後，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想不到阿爾忒彌斯的生日剛好與他差七天，這原本是他最喜歡的數字，現在給蒙上了一層拭不去的惡心汙漬啦。
阿波羅將一個盒子塞進他懷裏：“那你是幸運的。如果生日剛好在聖誕節前後，通常只能收到一次禮物。”
裏德爾沒吭聲，沒有人會給他送生日禮物，除了他自己。他慢慢拆開阿波羅的禮物，是頂在年輕紳士中流行的黑色毛氈帽，裝飾著一支華麗的墨綠色羽毛，羽毛在光下呈現一種流淌的漂亮光澤。
“這是愛爾蘭鳳凰的毛。”阿波羅向他介紹道。
“蔔鳥。”裏德爾用手指撫摸著那支羽毛，這種神奇動物的叫聲預示著未來將烏雲密布。
“噢對，我忘記它的學名了。”阿波羅撓撓頭，“蔔鳥的羽毛沒法做羽毛筆，但它是很受歡迎的裝飾，你喜歡嗎？”
“非常喜歡，謝謝。”裏德爾說，他從桌上取出一張羊皮紙，“阿波羅，我實在想不出我能找到什麽你喜歡的東西，只好將我自己發明的一些小魔咒分享給你。”
“梅林啊！你真是天才！”阿波羅目瞪口呆。
裏德爾只是微笑著。
接下來的發展如他所料，阿爾忒彌斯和諾特吃完早餐便拋下阿波羅不知道去了哪，而阿波羅則因為無所事事而感到煩躁。裏德爾耐心地坐在自己桌前學習，耳朵則關註著阿波羅的一舉一動，他在宿舍內時而躺著，時而坐到桌前，時而去公共休息室逛一圈。
到了下午，小狗終於主動搖著尾巴來找他了。
“湯姆，你想一起去玩會魁地奇嗎？”
裏德爾楞了一下，一滴墨在羊皮紙上洇開，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魔杖將它吸走。
“你還是叫我‘裏德爾’吧。”他的聲音聽上去不大愉快。
“啊，對不起……”阿波羅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他的奇怪室友並不想和他做朋友？
“沒關系，這是因為我的名字和我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一樣，”裏德爾仿佛看穿了他的念頭，解釋道，“所以我更喜歡別人叫我的姓。”
在認識了這麽多真正的巫師後，他簡直恨透了“湯姆”這個名字。去到牛津街上喚一聲，就有數十個湯姆回頭，它是那麽平凡、普通，時時刻刻提醒他是個無名巫師的混血雜種，給他的人生烙上碌碌無為的印記——
“好吧。”阿波羅松了口氣，是他誤會了自己心地善良、有著淒慘經歷的室友，“裏德爾，你想一起去玩會魁地奇嗎？”
“等我半小時。”裏德爾說，“我得把賓斯教授的論文寫完。”
“你又寫了什麽？”阿波羅未經允許便伸手從他的桌上拿起論文的首頁，“《中世紀的黑魔法研究》，這不應該是高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的內容嗎？”
“賓斯教授同意我寫的。”裏德爾說，“這篇文章與黑魔法防禦課的論文不同，它更側重於歷史傳聞與考證，並且是按地區劃分逐個分析，如果是交給梅樂思教授的話，會更側重於黑魔法本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波羅將羊皮紙放了回去，“總之，二年級的年級第一又會是你。”
“我希望是。”裏德爾謙遜地說，他內心知道這頂桂冠毋庸置疑是屬於他的。
“行，那你快點寫吧，無論寫了十九頁還是二十頁都不會影響你的魔法史拿O的。”阿波羅催促他，然後自言自語道，“梅林啊，這可是聖誕節，怎麽會有人在聖誕節只顧著寫作業呢！”
裏德爾的魔法史論文其實已經在聖誕前寫完了，他只不過慢騰騰的補充上一段總結之後的總結。他可以陪著小狗玩，也要幫它養成耐心的好習慣。
他認為阿爾忒彌斯就是打心眼看不上自己單純善良的哥哥，才會一次次忽視他，但這正好將這條被拋棄的小狗送到他面前。
阿爾忒彌斯怎麽好意思說他自以為是呢？明明最自以為是的是她自己，她傲慢無禮、高傲自大，將身邊的人當作她的棋子。她的哥哥是最不值錢的士兵；諾特也許是個忠心耿耿的騎士；至於布萊克，裏德爾還誤以為阿爾忒彌斯暗戀過阿爾法德，結果只不過為了謀殺一個孤兒的幼稚計劃，她竟然毫不吝惜拿世交的純血統好友做誘餌——可憐的阿爾法德，被路過吃掉的兵。
今年的天氣要比去年暖和一些，地面的積雪被正午陽光消融得差不多了，露出了綠色的草地，屋頂的積雪也在陽光下化作了屋檐邊的一道道晶瑩冰淩。
並不只有他們在聖誕節來到了魁地奇球場，格蘭芬多那頭蠻橫不講理的獅子阿拉斯托·穆迪和他們的另一位擊球手埃默裏克·麥克法蘭也在天上練習攻擊游走球。
“嘿，萊斯特蘭奇！”穆迪迅速飛到他們面前，“沒想到能在學校見到你，看來萊斯特蘭奇莊園今年聖誕沒有舉辦宴會了。難道傳言是真的，你們家因為福利部長的下臺引起了一些債務風波？”
“跟你沒關系，穆迪。”阿波羅不客氣地說。
“哈，我只不過是好奇。”穆迪說，他瞥了眼裏德爾，“你們倆的確是得多練練配合，布萊克在球場罵這小子的聲音都傳到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裏了。”說罷，他便輕飄飄地飛走了。
“裏德爾，別理他。阿拉斯托·穆迪的父母都是傲羅，工作太忙小時候沒空管他，他就跟著一些壞孩子到處調皮搗蛋，就算到了霍格沃茨也像個小混混一樣。”阿波羅說。
哎呀，萊斯特蘭奇家的小公子又忘了身邊這個男孩也沒有父母的管教啦。
裏德爾什麽也沒說。
阿波羅變戲法似的從衣兜裏拿出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鳥。它的翅膀極小，看起來夠嗆能帶動笨重的身體——是來自毛裏求斯的球遁鳥，它們極其擅長逃跑，甚至能像巫師一樣幻影移行。
“裏德爾，讓我們比一比誰能先抓到它——”
使用這種神奇鳥類可以抵消飛天掃帚的差異，而更考驗視力和直覺。小狗考慮到了它使用四條腿跑步，當然會比兩腳獸更快。
裏德爾騎上飛天掃帚，升到了五十英尺的空中。
阿波羅跟了上來，在空中釋放了球遁鳥。這個可愛的小鳥撲扇著小翅膀懸停了一會後，從他們面前消失了。
阿波羅飛走了，裏德爾在原地旋轉一圈後，閉上了眼睛。
他回到黑暗中，周圍的一切卻變得無比清楚，他看見了流動的風，阿波羅的飛行軌跡，遠處的兩個格蘭芬多和他們身邊橫沖直撞的鬼飛球，最後是那只剛剛出現的球遁鳥。
他調轉方向，閉著眼朝球遁鳥的方向飛了過去。
就在快接近球遁鳥時，它再度消失不見。裏德爾睜開眼，他已經飛到了魁地奇球場的圍欄上方，足夠遠眺到那片遠處被濃霧籠罩的禁林。
那條白蛇很不一般，它比他之前見過的蛇都要聰明，並且擁有劇毒。它會是個好夥伴，他要找個機會再去禁林尋它。
裏德爾的註意力回到球場上，正好看見穆迪將游走球擊向遠處背對著他們的阿波羅。
他快速飛到能用魔咒命中的距離，抽出魔杖大喊：“咒立停！”
飛速前進的游走球頓時像個失去魔法的普通鐵球一樣直墜下去。
穆迪發現自己的小動作敗露後依舊不慌不忙，甚至仍用譏諷的語氣道：“裏德爾，你的球棒呢？在魁地奇中養成用魔法的習慣可不好，我應該建議麥格女士在比賽前沒收斯萊特林的魔杖。”
“現在不是比賽，你這是故意傷害。”裏德爾平靜地說，“我相信如果麥格女士在場，她也會罰你關禁閉的。”
阿波羅飛了過來，眼裏充滿憤怒：“你真的很卑鄙，穆迪——”他突然被無聲咒噤聲了。
穆迪不知何時拿出了魔杖：“真有意思，我還真是頭一回聽人這麽形容我，還是從一個斯萊特林口中。萊斯特蘭奇，既然你覺得魁地奇的方式勝之不武，那我們就來一場公平的決鬥，我比你們高兩個年級，所以你們兩個可以一起上——”
“阿拉斯托，別沖動！”他的隊友麥克法蘭出言制止。
“不用。”裏德爾說，“我們一對一，就我和你。”
穆迪轉頭看著裏德爾：“哈，三年級的裏德爾，我猜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還在學習對付博格特吧？只靠‘滑稽滑稽’是沒法——”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他反應過來自己是中了裏德爾的無聲噤聲咒，他便咧開嘴無聲大笑起來。
裏德爾解開了他的噤聲咒，同時也解開了阿波羅的。
“裏德爾，別上他的當。”恢覆語言能力的阿波羅急切說道。
“湯姆·裏德爾，有些教授經常吹噓你的天賦，看來你的確有那麽一點名副其實。”穆迪瞇起眼睛，“那我們就一起到地面去，讓埃默裏克和萊斯特蘭奇作為裁判。”
“為什麽要去地面？我覺得在飛天掃帚上就很好。”裏德爾說，“難道你不信任自己的飛行能力？”
穆迪顯得有些驚訝。
“這太危險了，阿拉斯托。”麥克法蘭說。
“我們可以降到二十英尺的高度去。”裏德爾說，“只有啞炮才會被這點高度摔死。”
“好。”穆迪答應了。
他們同時下降，懸停在離地面二十英尺的高度。
穆迪騎在飛天掃帚上，彎下背朝裏德爾鞠躬行禮，裏德爾也模仿著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熱血沸騰的心，這是他第一次決鬥！就像麻瓜的騎士故事一樣酷！
“昏昏倒地！”穆迪大聲念出咒語，一道紅色的魔咒從杖尖飛出。
天空是裏德爾的領域，他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攻擊。他不再懸停，開始圍著穆迪繞圈。
裏德爾也不著急攻擊，只是一邊躲避穆迪的攻擊，一邊享受著飛行的快感。但在他一次擦地而飛時，腳下的草地突然瘋長，試圖纏住他的腳。他垂下魔杖，一道火龍將腳上的草燒成灰燼，而鞋子完好無損。
“清水如泉。”穆迪的杖尖發出一股水柱，而水柱在靠近裏德爾時突然凍結成鋒利的冰錐。
冰錐劃破了裏德爾的袍子角，他上升了七八英尺，轉身將魔杖對準穆迪：“萬彈齊發。”
一群知更鳥從他的杖尖飛出，飛速地撞上穆迪的胸膛，伴隨噗噗聲炸成了漫天亂飛的彩色羽毛，一旁的阿波羅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迪被撞得夠嗆，他頂著滿頭彩色羽毛緩了一會才又擡起手臂，朝裏德爾發了一個軟腿咒。這道咒語自然是被裏德爾躲了過去，反倒擊中了麥克法蘭。麥克法蘭變成了軟腳蝦，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只好緊緊趴在飛天掃帚上。
“阿拉斯托，別誤傷！”麥克法蘭大聲說。
“對—不—起。”穆迪扯著嗓子回覆道。
“太棒了，裏德爾！”阿波羅也大聲鼓勵道。
“哼，閉嘴吧，萊斯特蘭奇。”麥克法蘭惡狠狠地對他說，“你的朋友只不過是擅長逃跑。”
“障礙重重！”穆迪朝裏德爾發出障礙咒。
裏德爾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塊看不見的墻壁，他從飛天掃帚上跌了下來。
他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了流動的風，而那些風似乎是可操控的——
他的身子被風托起，手指感受到飛天掃帚的木制把柄，他抓住把柄，然後輕巧地翻身回到飛天掃帚上。
穆迪和兩位觀眾都楞住了，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回到飛天掃帚上的。
“除你武器！”裏德爾趁機朝穆迪施了個繳械咒。
穆迪的魔杖從空中落下，決鬥結束了。
“太棒了！”阿波羅興奮地歡呼起來。
“你這次贏了，裏德爾。”穆迪生硬地說，“別得意，我們以後還會有許多決鬥機會，你不會次次都被幸運之神眷顧的。”
“好的。”裏德爾冷冷地說。
夕陽西下，天空早已轉為暮色，他們朝禮堂走去。阿波羅一路上興高采烈，高興得把那只球遁鳥忘在腦後了。那只胖乎乎的小鳥獲得了自由，撲扇著翅膀飛向山林，卻在途中被一只路過的鷹隼一口吃掉。
“晚上好，湯姆。”進入禮堂後，鄧肯和雅可比朝他打招呼，“收到我們的禮物了嗎？”
裏德爾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拆那三個小包裹，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估計是看到了他身邊的阿波羅，鄧肯和雅可比便沒繼續和他聊天，而是專註於進食。留校的學生不多，可閑不下來的家養小精靈恨不得給這些沒法和家人一起過聖誕的可憐蟲們做出饕餮盛宴。
阿爾忒彌斯和諾特還是沒出現，但阿波羅也沒選擇和裏德爾坐在一塊，而是很輕松自若地去到三年級的阿拉斯法·羅齊爾和海格利斯·穆爾賽博身邊。裏德爾並不著急，他們都是純血統，多半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前就認識，而今天的小狗訓練計劃已經完成得夠成功了。
吃完晚飯後阿波羅便抱著他的拼貼手冊到公共休息室去了，裏德爾則去了圖書館。
裏德爾臨近宵禁時才回去，而阿波羅竟然還待在公共休息室，他神情焦躁地來回踱步。裏德爾猜測十有八九是和阿爾忒彌斯有關。
“有什麽事嗎？”裏德爾問。
阿波羅停下來，看著自己的新朋友，猶豫了一會才回答：“我妹妹偷偷去霍格莫德村了，但我沒想到她會一整晚不回來。她可是去見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雖然有亞克多羅斯陪著她，但我還是不放心……”
裏德爾暗地希望這頭蠢狐貍被拐賣了，去到一個暗無天日的賊窩裏，變成一頭只能靠偷手帕度日的狐貍賊。
“你告訴你父母了嗎？”他問。
“還沒有。”阿波羅沮喪地說，“阿爾忒彌斯選擇在聖誕節留校已經讓爸爸媽媽很生氣了，如果他們知道她沒好好待在學校裏而是溜去校外，她一定會被爸爸揍死的。”
裏德爾心裏樂開了花，橫豎阿爾忒彌斯都沒有好下場。
“不會有事的。”他安慰道。
阿波羅聽了這話反而更生氣了：“你說的倒是輕描淡寫！你當然不會懂，你沒有妹妹——”他將後面的話化作了重重的嘆氣。
“的確，我不必擔心自己的兄弟姐妹走失。”裏德爾平靜地說，“但我也看不出你在這裏焦慮有什麽用。如果我是你，會直接去霍格莫德村找她。”
“我當然想，但是學校的大門緊鎖著！”阿波羅說。
“天吶，阿波羅，你這樣的乖孩子還真是循規蹈矩。”裏德爾的語氣忍不住帶上一層嘲意，“霍格沃茨當然有無數條通往校外的密道，難道你沒想過你妹妹是怎麽去那的？”
阿波羅被他說得臉紅：“可我並不知道任何一條密道，難道你要我現在出去找舍監說‘普林格先生，我想要去霍格莫德村，麻煩帶下路’嗎？”
“你為什麽不問問裏德爾先生呢？”裏德爾說，“阿波羅，如果你真的想去找你妹妹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霍格莫德村。”
阿波羅瞪大了眼睛：“那還等什麽！請帶路吧，裏德爾先生！”
裏德爾獲得隱身衣後便能更肆意地探索霍格沃茨城堡的秘密。光是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密道就找到了七條，而他認為還有更多。
他帶阿波羅找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入口附近的另一堆木桶，用漂浮咒搬開一個十英尺高的巨大水缸，露出下面的稻草堆。裏德爾踢開那些稻草，地上露出一個洞口。
裏德爾點亮魔杖，跳了進去。
阿波羅跟著跳下去，卻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得止不住的咳嗽。
“安咳消。”早有準備的裏德爾用袖子掩著口鼻，瞇起眼睛對阿波羅施咒。
“謝謝。”阿波羅拿出手帕捂住鼻子。
地道比較狹窄，兩人只能彎著腰前行，因此即便阿波羅心急如焚，腳下的步伐也快不起來。
“阿波羅，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你妹妹是去見什麽人嗎？”裏德爾說，“如果是個窮兇極惡的黑巫師，恐怕我現在就得掉頭回去。”
“是一個俄國巫師。”阿波羅說，“算是我們家的朋友，但我們暑假才認識他——無論如何，阿爾忒彌斯才剛十三歲，在校外夜不歸宿都是很危險的。”
外國人，難道是格林德沃的追隨者？裏德爾心想，既然從阿爾忒彌斯手上獲得的那個手冊是巫粹黨印刷的，她一定與格林德沃有某種聯系。看來他們要見的真的是個窮兇極惡的黑巫師，但這趟導游也算是值了，他要收集一些她私通巫粹黨的證據，然後舉報給魔法部，阿爾忒彌斯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
終於來到地道的盡頭，裏德爾推開頭頂的木板，他們的上方是三把掃帚酒吧後院的一棵蘋果樹。
蘋果樹上掛滿了銀色和銀色的蘋果以及紅綠色的彩帶，歡聲笑語從酒吧裏傳來。
“你知道你妹妹在哪嗎？”裏德爾問。
阿波羅搖了搖頭：“我們只能一家家找，幸好營業至半夜的店鋪只有幾家。”
他們從三把掃帚酒吧的後門進入，客人們和老板正圍在壁爐前津津有味地聽一位旅人講述他的北歐之旅。
“沒有。”阿波羅搜尋一圈後說，“我們去豬頭酒吧看看。”
豬頭酒吧遠不如三把掃帚酒吧溫馨、明亮，這裏的燈光昏暗，桌子上堆積著厚厚的油垢，屋內充斥著難聞的油煙味、邋遢巫師散發出來的惡臭和神奇動物帶來的膻味。
阿波羅幾乎轉身就要走，但裏德爾拉住了他：“他們在那。”
阿波羅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阿爾忒彌斯、諾特和卡卡洛夫坐在角落的窗戶邊，他們面前擺著一張棋盤。諾特趴在桌上，用手支著頭打瞌睡。而阿爾忒彌斯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喝了酒一樣興奮。
“阿爾忒彌斯！”阿波羅沖了過去。
“哎呀，阿波羅，你怎麽也來啦。”阿爾忒彌斯歡快地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今天的勝率提高到了八成！”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阿波羅厲聲說，“已經過了宵禁了！你難道一整晚都要在這下棋嗎？”
“這麽晚了呀。”阿爾忒彌斯滿不在乎，“哈，我本來也沒準備回去，我的精力足夠玩個通宵，明天早上再回冰冷的宿舍睡一整天——這可是一個自由的聖誕節呀。”
阿波羅見她聽不進話，轉頭看向卡卡洛夫：“卡卡洛夫先生，我妹妹不懂事，難道你作為一個成年男巫也認為帶她在校外玩一整夜是正確的嗎？”
“噢，親愛的阿波羅，你可能不能理解，但巫師棋這種游戲就是會讓人遺忘時間的流逝。”卡卡洛夫溫和有禮地說，“當然，你說得沒錯，現在的確太晚了，我們下完這局棋就徹底結束。”
裏德爾在一旁仔細打量著卡卡洛夫。這個俄國佬對於他想象中窮兇極惡的黑巫師來說過於年輕、俊朗了，想必他來自一向鼓勵黑魔法研究的德姆斯特朗，格林德沃的母校。
“不，我不想這麽早回學校。”阿爾忒彌斯說，擡起水靈的琥珀色眼睛看著卡卡洛夫，“我們去倫敦吧！瓦洛佳，你應該會幻影移形吧？”
“恕難從命，阿爾忒彌斯小姐。”卡卡洛夫輕輕搖頭，“請聽你哥哥的話吧，我會送你們回去。”
“阿波羅，你就不應該來打擾我。”阿爾忒彌斯轉頭遷怒於哥哥，而她這時才看見阿波羅身後那位安靜的導游，“哎呀，你怎麽還把裏德爾帶過來了？”
“要不是他我還找不到你呢。”阿波羅說，“你的所作所為真是太荒唐了，我一定要寫信把告訴給爸爸媽媽。”
“那你就成了一個卑鄙的告密者、叛徒了！”阿爾忒彌斯朝他做了個鬼臉。
“好了好了，阿爾忒彌斯，讓我們把這局棋結束。”卡卡洛夫說。
“你已經輸了。”阿爾忒彌斯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皇後走C1，將軍！”
“你們該回去了。”卡卡洛夫輕輕推醒趴在桌上的諾特，又拉起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的手，“走吧，讓我用幻影移形帶你們回學校。”
“先生，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裏德爾開口道。
“真的嗎？”阿波羅驚訝地問，“我都不知道。”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寫過。”裏德爾回答。
“瓦洛佳，現在校門也關了，我們接下來就去倫敦吧！”阿爾忒彌斯不死心地提議。
“不是有密道嗎？”阿波羅說。
阿爾忒彌斯快速地瞥了眼裏德爾：“哼，那還是回去吧——讓你的導游朋友帶路唄。”
裏德爾本想等著看阿爾忒彌斯走的哪條密道，沒想到被她捷足先登，只好公開那條三把掃帚的密道。
卡卡洛夫試圖殿後護送他們回到學校，但他下到密道後才發現自己六英尺四英寸的身高無法像四個小孩一樣通過這條狹窄的通道。
“看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卡卡洛夫嘆了口氣，他拿出魔杖揮了揮，“呼神護衛。”
一只銀白色的白鶴從他的杖尖飛出，漂亮的守護神給原本漆黑一片的密道帶來了光明和溫暖，引發了孩子們的驚呼。
真是大驚小怪，守護神咒有什麽難的，裏德爾不屑地想著。
“再見了，阿爾忒彌斯小姐。”卡卡洛夫親吻她的手背。
四個人一路無言地回到霍格沃茨。他們剛走出廚房走廊，便迎面遇上管理員阿波裏昂·普林格。
“梅林的胡子！”阿爾忒彌斯拉著哥哥轉身就跑。但抓捕大師普林格只是熟練地揮舞魔杖，一條長長的銀色繩索像蛇一樣飛了出去，將四個人捆到了一塊。
“看看我抓到了什麽——四條貪吃的小蛇。啊，阿爾忒彌斯·萊斯特蘭奇，又是你。”普林格一個一個收走他們的魔杖，然後解開了他們的束縛咒，“回去睡覺！明天上午九點來找我關禁閉，只有表現好了才能拿回你們的魔杖。”
“很抱歉，裏德爾，今天連累你了。”回到寢室後，阿波羅滿臉愧色地說。
裏德爾內心懊惱，他如今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魔法帶來的，而失去魔杖就如同失去他的命根子，讓他陷入隨時回到麻瓜世界的恐慌焦慮中。
但他此刻也只能淡淡地回覆：“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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